“挑战:反观建筑思想、教育与实践”建筑论坛 系列报道(四)

SESSION III> 建筑实践与挑战 Architectural Practice and Challenges - 主题论坛 | 上半场 - Architectural Practice And Challenges 学术主持: 庄惟敏 |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 ZHUANG Weimin | Dean,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特邀嘉宾: ■ 赫尔南·迪亚兹·阿隆索 | 南加州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Hernan Diaz ALONSO | Professor, President, Southern California Institute of Architecture ■ 刘家琨 | 家琨建筑设计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LIU Jiakun | Chief Architect, Jiakun Architects ■ 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 | 伦敦建筑联盟学院院长,教授 Eva Franch i GILABERT | Professor, Director, Architectural Association school ■ 葛明 |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 GE Ming | Professor, Vice Dean, School of Architecture,Southeast University ■ 童明 |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TONG Ming | Professor, School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 Planning, Tongji University ■ 方振宁 | 2012 年第 13 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人 FANG Zhenning | The curator of the China Pavilion at the 13th Venice Biennale of Architecture in 2012 ■ 陶磊 | TAOA建筑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TAO Lei | Chief Architect, TAOA Architects "实践与学术中的建筑思考" 赫尔南·迪亚兹·阿隆索 Hernan Diaz ALONSO 赫尔南首先强调建筑思考的重要性,他在大部分实践中都会受建筑思考的指导,这些思考不仅包括理论,也包括一些概念性的思想。他认为建筑不应局限于解决问题,而应该去刺激人们的想象力。他以南加州建筑学院为例,提出应该不断变革以激发新的想法;同时还需要关注传播媒介,比如音频资料,文化产品,还有今天的论坛。 接着,赫尔南谈到建筑的方法论。他认为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成为设计的契机,因此研究和实践是必需的。从建筑师的角度出发,实践越多,收获越多。技术的发展可能会带来不利影响,但它同时也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因此作为建筑师要保持乐观的态度,并不断地利用机会。建筑与商业、材料、城市息息相关,单一的方式难以定义建筑。赫尔南以文艺复兴为例,当其他产业剧烈改变时,建筑则维持了一种普世性。在当今,"建筑"变成了集体性的事物,建筑产业中的不同个体就像拼图的每一块,共同构成"建筑"这个大整体。建筑不应该是奢侈品,而要为日常生活服务。当建筑师以建筑的角度去思考时,城市里就充满了设计的机会。建筑师在未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和世界、社会沟通,并且所有人都用同一种方式沟通。进行实践与研究理论以及跨学科的有效对话非常有必要,可以避免建筑界分崩离析。 之后赫尔南提出,建筑师要充分考虑如何应对社会变化。建筑师在表达自己想法的同时,还要兼顾与世界的关系和技术的变革,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学校在专业教育上应该去探索新领域,设计不同于常识的建筑或家具,为此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工作逻辑,以及多种方式理解建筑的能力。建筑师之间应建立共识,尽管每个人的想法有分歧,也不能放弃沟通。 关于建筑教育体系的问题,赫尔南讲到,考虑学校内部的同时也要考虑包括实验室、工作室在内的实践中的问题。赫尔南还展示了与墨西哥社区合作的公园装置设计项目,不同于一般建筑的设计过程,建筑师有机会与使用者交流与合作,他认为建筑学院可以在教授客户与制定相关政策上起到重要作用。 最后赫尔南讲到,建筑的趋势就是融合。此刻比未来和过去都要重要,过于痴迷未来或一味沉迷历史都是不可取的。 "西村大院" 刘家琨 LIU Jiakun 刘家琨主要向大家介绍了他在成都的项目:西村大院。他首先提出"大院子"和"本地生活"两个关键词,这由集体居住与成都人对竹子的喜爱延展而来。 他讲到实践建筑师首先应该处理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是合理利用资源。该场地四面临街且容积率有限,为最大程度利用街道活力,建筑物沿边缘建造。为满足社区休闲运动,设计了屋顶跑道,既解决地面用地紧张问题,又充分利用屋顶闲置空间。这两个设计构成了外高内低的基本形态,这符合四川的盆地地形,也是四川人能接受的原风景。在面对该大体量建筑对社区是否有侵略性的问题上,他表示:建成后建筑是融合在社区中的,在外只能看见它的片段,所以并不突兀。他还介绍到,建筑设有多个入口,面向社区开放,服务于周边,这也避免了大院内部过于封闭。 接着刘家琨向大家介绍了该项目的立面设计。项目所容纳的创意产业需要有自己表现空间,即展示的立面。他形容这个立面就像一个书架,每本书各有不同,少数的混乱是不和谐的,但成片的混乱能形成一种肌理,他把这叫市井立面。在强烈的秩序之下,日常的东西变得强有力,甚至具有纪念性,这是对日常生活的纪念性。这比设计师所设计出来的大同小异的立面要有意义得多。之后刘家琨介绍了基础设施的置入:大的建筑体量之间切分出"一线天",把空调、通风设备藏在其中,提高了通风和采风效率。分层按照资源合理分配,按照当地的使用习俗搭夹层方便使用者。在景观布置上,以本地人喜爱的竹子为主,共二十多种,种植于不同的地方。 最后他补充到,实践没有绝招,就是多实践,同时要培养、认识和结交好甲方。 "全球化的语境与多样性的思想" 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 Eva Franch i GILABERT 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首先将目光聚焦到建筑师所处的境地上,她认为建筑是唯一一个能综合表达社会、文化、政治等方面的学科。当今的建筑师在面对一些项目的时候很容易被历史经验所束缚,同时也受到社会、经济的影响。她认为建筑师应该更多地去思考"责任"这件事,才能带来更多地社会变革。同时建筑需要放在全球化的语境下讨论。在社会政治变革极快的环境下,建筑师也更多地关注效率、效益,而忽略了意识形态。如何理解建筑背后的政治,如何适应政治的变化尤为重要。基于这样的理由,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成立了OFFICE US这样的组织,他们试图去了解近一百年的历史和当今社会的发展,希望能够让建筑师站在决策层。 随后她讲到了AA(伦敦建筑联盟学院),她对AA的定义是疯狂与理性的融合,思想上的多样性。她提出:教育不是为了压低学生的肩膀,而是开拓他们的视野。她支持学生在未完成学业的情况下出去工作,只要学有所成,学位并不重要。这样的价值观为他们带来了全球化的视角。他们让每个学生构想自己的空间,每个空间可以有截然不同的风格。让学生控制一切,去体验学生的想法,并鼓励他们付诸实践。接着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向大家展示了AA的另一个校园:一个在树林里的250多亩的场地。这个校园更多地用于搭建,在建造的过程中学生可以接触到各种材料,建造的方法往往远超大家的想象。 她认为,学校等机构应该珍惜学生的创造力,比如派对就能带来很好的教学意义。学生们在派对上展示自己,展示自己的工作方法,同时也充分设计空间使活动更加可见性、更加理性。当然,实践不仅仅是庆祝活动或者书本,建筑学院要成为思想的学院,需要每一个个人或集体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些想法不一定要和今天的思想对应,很大程度上它是关于"明天"的,却能让其他人产生共鸣,共鸣的持续时间可能是短暂的。但是她希望,他们的想法可以让人产生100年,甚至比100年更长久的共鸣。 最后,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再次重申:实践也是授课,鼓励学生参与。她所做的实践,就是希望可以找一个人与她一起重写历史。不管哪一代人,不管什么地方,不管哪个领域,我们都要产生共情和共鸣。 圆桌讨论 赫尔南·迪亚兹·阿隆索、刘家琨、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童明、方振宁、葛明、陶磊
方振宁: 三位嘉宾都讲了一个话题,就是关于多样性。 第一个南加州校长讲的是数字化设计,他讲到数字化的多样性。 第二个是刘家琨,他最早的概念叫"低技建造", 阐述了中国建筑师脑子里的多样性。我觉得 "生动"及"香火"是很重要的。生动就是生生不息的生命的跃动。一个寺庙盖得再好如果没人用、没有香火,寺庙就会腐朽,慢慢就塌陷了。家琨的西村大院最开始就是要拜(如寺庙拜佛),所以今天这个建筑很多人用,这就是香火。 第三个就是AA,她的PPT展示了AA的风格,一个混乱的、集合的,所有东西都在一起,分不清艺术和建筑的场景,这对在座的各位可能很具有诱惑力。很多学生都愿意去AA,但最近AA招收的中国学生很多,因为AA的学费很贵而中国学生有钱。大家认为教学是否能够改革,像AA这样办下去是不是能吸引不同的人? 陶磊: 作为一个实践建筑师,今天我们面临的很多问题是无法逃避的,所以"挑战"这个词比较中肯,确实必须要面对。我觉得当今城市化的发展导致我们比过去任何一个时代跟自然的关系都更远。今天很多建筑和人都有隔阂,这个就是今天建筑师面临的问题。在城市化中,你怎样让现有条件跟自然发生一些特殊关系,这必须用职业的办法去找一种结合点。就如家琨讲诉他的项目,他在诚恳的态度下不断地冒出小的智慧来解决问题。你要考虑人性的关怀和人跟自然怎么相处,但又不违背行政或者资本的诉求,我觉得还是可以做出自己的一些可能性。 作为一个个体,我不太谈论全球化,我想把心放平和,实际地去解决问题,就会得到不同的可能性,这反过来是否也是对全球化的补充。这样造出来的建筑会具有特性,它是民主化的、自由的,我觉得这正是今天或者未来的社会价值取向,是我们可以在职业上做的一点贡献。 童明: 下午各种各样计算机模拟的图片,让我们似乎要重新定义一下建筑或者建筑学到底是什么。而家琨给我们带来另一个视角,感觉好像你用不着学建筑也可以去做。 上周我翻译了一篇讨论上世纪建筑教育以及建筑实践的文章。文中提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就像李兴钢讲的,事务所要重新培训学生,那么建筑教育体现在什么地方?但他的回答是坚定的,如果学生不系统地学建筑,直接按照职业事务所的要求做是很肤浅的。整个教育和实践之间必定有一个连接的确凿点,需要通过一种非常切实的方式去传授。 另一个问题是关于design。对于新建筑业的冒出,像飞机场之类的,作为建筑师,你需一个有效的方式去面对从来没有碰到过的问题。有一点非常重要,从第二个机器时代开始,人们的日常生活被电冰箱、空调等家用电器改变了,因此要有一种新的建筑方式以应对这些大型机器,到底是什么?似乎现在也没有一个定论。我们似乎已经到了第三个阶段,这个design会是什么样的形态? 葛明: 大会邀请了国内和国际最好的建筑院校的校长来参加,但作为学生,他们听完大会后对这个世界复杂性的困惑依然没有得到解答,这也再一次印证了世界的混乱。这种情况,对于当前教育能起到什么样的反思作用?在我看来,这几十年来,无论是建筑教育或者实践都算不上尽如人意。是不是这个时代太快了,导致我们反应不过来,就显得不那么好。但有的时代能留得下来,有的时代不容易留下来,又是为什么呢?这是我想表达的第一个观点。 第二是实践和教学是什么关系?学校应该是一个提供思想的地方,如果它不能产生新的思想,这个学校就只能算职业学校。在这里对于学校的压力是能不能面对混乱,找到自身真正的看法。 第三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思想应体现学科的价值在哪里。一切都那么快,建筑学科要对其他专业有意义的话,应该是提供慢的思维,如何慢? 第四是关于教学法的讨论。我想说在某个时候,你信哪一点很重要,但如果告诉你这点的老师不能提供一个相对周全的教学法,那你不要全听,否则他会把你带到一个他都不能确定的未知区域。如何让我们的讨论慢一点,让里面对于教学法的思考更深入是我最关心的事。 赫尔南·迪亚兹·阿隆索: 说实话几分钟想要解决这么复杂的问题是很难的。我觉得每个人扮演的建筑教育的角色都不同,但我们拥有一些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们首先要了解建筑的定义是什么。现在的建筑更多是集体性的,我们尊重每一个学校所做出的决定,来帮助建筑学的发展。 另外我觉得对于建筑教育,我们一定要去思考它的内核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速度和自己的节奏,我觉得这并不是问题。但在未来,很有可能建筑的角色也会发生变化。我们要抱有怀疑的思想,因为现在是技术全球化的时代,信息传播很快、变化很多,我们需要持更加开放的态度。同时,我觉得每一个教育机构都有自己所面临的现状和问题,我完全接受这种现状,所以我认为最糟的事情应当是我们想要开发出一个统一的课程来进行一刀式的教育。不管怎么样,教育都有各种各样的特征,我们都会受到变化的影响,所以我们可以放松一点,不要特别紧张。 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 AA有779个学生,每一个学生都会选择自己的环境,我们应当如何去教他们?这个时候教育法是很重要的。在AA有一个专家,他知道建筑教学应当是什么样子,可能我们身边还会有其他人不断地帮助我们对这样的教学进行优化。而在创新方面,我们的教育最终会为我们带来什么呢?我们可能发现一些新事物,但我们缺乏颠覆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能比数字化力量还要大,我相信iPhone已经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而现在分享也是越来越多,从公寓、信息、到车,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在分享,这其中也包括分享经济。我们应该对它进行重构,也需要把它放到新的材料或新的东西里,再把它引入建筑行业里。 通过改善教育法我们可以不断地推进建筑的边界。现在建筑师很多的工作逐渐被机器替代,所以以后建筑的智慧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行转移,从而进一步提升我们的专业程度。所以在这次会议上我们需要意识到,有些东西是非常难教的,它并不是单一的事物,去发现这个难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认为这是我们需要去讨论的。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谈得确实太快了。 童明: 我刚才说建筑实践可能走得太快了。比如你在现场实践中生成的一些想法,和我们专业的知识有所不同。对于建筑而言,我们的位置到底在哪儿?建筑是现实化的人类住所,是使用不同的材料制作的,而且受到重力的控制,所以它就是一种材料。 伊娃·弗兰奇伊·吉拉伯特: 我认为并不是刚说到的这些。我们的根基到底是什么?我认为这种根基是我们的一种幻想,我们需要它,所以意识形态就是我们的基础。实际上建筑既是物理的,也是数字化和技术化的体现,仅仅把建筑当作是一种物理的形态,对这一点我是持反对态度的。 庄惟敏: 我想刚才童明教授提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接下来是大家很喜欢的一位建筑师刘家琨,我想请他用两句话把我们这个环节总结一下。 刘家琨: 我立一下志,因为建筑师是无中生有,参与造物,这本来是神做的事情,它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做出现实不理解的诗意,能够参与这个事情其实是很神圣的。它是别人给你钱,让你画几张图,再教他怎么花他的钱,这也是挺好的事情。产权是他的,理想是你的,不管男同学、女同学,这活都是可以做的。谢谢。 - 主题论坛 | 下半场 - Architectural Practice And Challenges 学术主持: 孔宇航 |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院长 KONG Yuhang | Dean,School of Architecture,Tianjin University 特邀嘉宾: ■ 王明贤 | 中国艺术研究院建筑艺术研究所副所长 WANG Mingxian | Vice Dean,Institute of Architecture, Chinese National Academy of Art ■ 特洛伊·康拉德·戴伦 | 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建筑与数字化部首席策展人 Troy Conrad THERRIEN | Head Curator, Architecture and Digital Initiatives,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 ■ 齐欣 | 齐欣建筑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QI Xin | Chief Architect of Qixin Architects ■ 周榕 |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ZHOU Rong | Associate Professor,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 汤桦 | 汤桦建筑设计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TANG Hua | Chief Architect of Tanghua Architects ■ 华黎 | TAO迹·建筑事务所创始人及主持建筑师 HUA Li | Cofounder,Trace Architecture Office ■ 董功 |直向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及主持建筑师 DONG Gong | Chief Architect,Vector Architects "中国实验建筑的兴起" 王明贤 WANG Mingxian 王明贤首先从中国的城市背景谈起,指出中国城市发展太快又极其混乱的状况。而建筑作为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它表现出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大量老建筑被拆除,在被破坏的土地上创造出的新建筑又毫无特点。大规模的高层建筑集群化现象,像方圆大厦、万达广场、华西村等等的出现都代表了当前的种种困境与问题。他认为中国当代城市的复杂性和丰富性仍需要研究,问题不单单是依靠学习西方或是一味效仿古法就能解决的。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实验建筑师们探讨并摸索着,力图解决城市发展的问题,而不再是只关心个体建筑。他们希望解决这些问题,并为未来的城市建设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在众多中国实验建筑师中,他重点介绍了张永和、王澍、刘家琨、朱锫等几名代表,并予以称赞。并评价中央美院建筑学院以及中国美院建筑学院,是中国实验建筑的两个最重要的基地。 他还对实验建筑进行了总结并提出一种研究方向—"自然之道与自然建筑",并概括了三点——以古为新、重新进入自然、城市中的自然诗意。 而对于"自然之道",他介绍了几个实验建筑师们的个人理解。例如王澍,他认为在中国文化里,自然远比建筑重要。人们不断地向自然学习并接近自然,这一直是中国的人文理想,这是他认为的"自然之道"。而朱锫认为寻找文化根源与创造新经验是现在的"自然之道",他更强调建筑的当代性、可能性,以及一种开放的体系。 他补充道,构成"自然之道"的重点还有对于园林方法的应用。实验建筑师们是从建筑设计的角度出发,将东方自然的中国式园林和山水画的可望、可居、可游的自然观带入设计。这不是对传统形式、空间、材料的简单转译,而是强调再造建筑虚实相涵,内外相通的可游、可隐、可穿越的空间经验。他赞扬了朱锫和董豫赣的设计中对于园林要素的利用,还有王澍对中国园林的理解以及对自然的理解。他还提到李虎的沙丘美术馆,马岩松的山水城市、胡同泡泡,徐甜甜的白茶美术馆、石门廊桥,认为这些建筑都体现了建筑跟自然独特的东方呼应。他认为中国建筑正在寻找自己的方向,并可能对整个世界建筑史发展都有所贡献。 最后他表示,"自然之城"的建造并不是一个外在的世界,我们要建造一种中国式的"诗意栖居",寻找当代园林方法,为世界建筑提供一种有价值的思想。 "Solving for Epsilon" 特洛伊·康拉德·戴伦 Troy Conrad THERRIEN 戴伦首先谈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孩子的诞生让他产生思考。他说道:"我们现在像是坐在汽车后排看世界一样",并且提出建筑界目前正处在一个过渡时期,建筑真正的变化可能将在5-10年后。 戴伦曾尝试用软件翻译"建筑"一词,建筑被译成building,他认为不太符合其本意。矶崎新先生提出了"Architecture≠建筑"的观点,这点戴伦不大赞同,他认为"architecture>building",并且"Architecture -building =ε(无限微小的)"的观点。 接下来他阐述了讨论的主题Epsilon(Epsilon=ε)。Epsilon在西方可回溯到希腊时期。柏拉图把"techné"分成两个部分, "gnostiké"是用手进行材料的使用,而"technology"则是更高的实践。在新时期技术可分成两方面,一个是手工技术,一个是现代技术,但他认为两者间还会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说,希腊文化对文艺复兴之后的西方建筑思想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比如对于"gnostiké"和"pratiké"的解读,这部分构成了Epsilon。争论使得理论及实践分裂,于是产生了理论派和实践派。理论派觉得Epsilon无限大,而实践派认为实践和理论相互交织, Epsilon为0。这个争论成为二十世纪中后期建筑学说关注的一个核心。 他又介绍道,1995年,马克·维格利(Mark Wigley)在书中将建筑师分成老派思想者、新思潮的年轻人、 "失落的一代"的裁判和现今的人群一共四代。通过这几代人表达的理想,展现了他们相互之间混乱、不稳定的关系。当顺序重构后形成的金字塔,它可以帮人们描述从文艺复兴以后的建筑到底是什么样子。 戴伦还提到现代社会组织的问题,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是不是只有反社会的人才能改变社会?戴伦认为在未来5-10年中,千禧一代将成为艺术学院的主要决策者,但Gen Z的年轻一代将会改变我们的社会。他说:"要了解现在就要回到过去,掌握了解更高智慧的能力并付诸实践。"70年代CIA对魔力的研究及霍普金斯大学关于药物对人的影响的研究都得出,人类想象有无限的可能。 最后,戴伦回到学校教授建筑内容的话题,他以近期的古老发现为例,反映出一些教学之外的知识。他认为这些例子都因为会打破目前学校知识教授的时间线而被忽略了。故他认为研究历史,要追溯到20万年前的建筑物。 圆桌讨论 王明贤、特洛伊·康拉德·戴伦、齐欣、周榕、汤桦、华黎、董功 周榕: 最后一位演讲者让我很惊讶,我以为我们对于未来的想象是建立在对历史的知识基础上的,如果我们所有的人类历史知识是虚构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们如何虚构未来,这是我暂时没有想清楚的一件事情,不过非常感谢能够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同的看法。 二十年前提出来的"实验建筑"概念从十分弱小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形成一个了生态内核,到2008年左右基本上已经改变了我们中国建筑的生态格局。这个力量是思想的力量。思想是很可怕的一个病毒。所以我猜测未来那个思想病毒也许就在我们中间,十年之后我觉得我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没法幸存了。 我觉得我们曾经的实验建筑师们,他们优势工具已经没有了。第一个工具是联络图,他们有地图,这个地图使他们走得很快。今天这些人还是依照惯性、依照着某些思想地图在快速行走。但是今天我们看到的是全球人类都丢弃地图,我们讲故事的能力可能就要超过你的读图能力。第二个工具是创新。在一个信息沟通、迭代速度如此之快的情况下,个体创新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你必须要变成一种新的组织形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以迭代取代创新,这是我们今天时代的特征。刚才说新的一代的年轻人可以起来,可以跟他们肉搏,我特别寄希望于坐在房间后排的这些年轻人。 齐欣: 首先回应下周榕老师的话,我认为周榕是一个病毒的传播者,他自己定义了我们顺应时代的能力,但是我们能不能在未来存活还要看我们自己。 其次,有一个语境的问题,明贤把这个定义为实验建筑,我觉得我们这帮建筑师不是什么实验建筑师,就是一帮最正统的建筑师。 汤桦: 这次会议我特别有感触,因为在上个世纪80年代,我曾经在学校当过一段时间老师,那时候留校教书,特别有激情。我的学校在重庆山城,是中国内地相对封闭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特点被遗留下来,就是大量的民居和民间建筑的遗产,跟昨天王澍说的那种民间所谓的四大风的住宅完全不一样,是最基层的民宅。我当时有一个想法——把长江中下游的建筑遗产进行一个梳理,总结出一套东西出来,作为我们当下建筑设计的指导。民居一个特别好的特点就是对资源的尊重,以及用最少的技术手段完成一个最大、最极致的空间,而且对自然的态度是非常尊重的。 第二阶段,1986年我被学校派到了深圳,面临着铺天盖地的建造运动,接触了大量的港澳建筑文化,后来就慢慢到了其他的院。最后2004年左右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到现在有十几年了。这个历程里我就感觉到一个很明显的代际变化,最开始在学校留校的时候做的设计是非常单一的功能,基本是机构建筑,会受学校委托做一些学校建筑或者是银行这种建筑。再到后来,现在我们事务所大概三十个人,全是建筑师,每天会非常忙。最近几年我们事务所的项目越来越多样化,我们最近几年的项目大量接触工业建筑和基础设施,比如说轨道系统、垃圾发电厂、水坝设计以及桥梁设计。我们这个专业在目前这个年代,除了我们通常意义的建筑学以外,已经接触到了其它很多复杂的关系,已经面对了一些我们以前在书本里没有学到的知识。 董功: 我2008年开始做建筑师,这十年中更多觉得是困惑,当你真的想把一个事做好,这之间是有很大的张力需要建筑师去承受的。我们都在中国一个范围内做房子,实际上我们面临的条件非常不同,包括文化、气候都不一样,这几乎是一个挑战。我还是不太能说服用一个简单的方式归纳所谓的中国的建筑是怎么样的。也许这恰恰是一个非常好的局面,或者一个时机,我们现在在做的工作是在参与到对这件事的贡献里,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这件事已经被做到一个很清晰的状态。但是我相信的一点是,如果一个建筑真正是从那个具体的地点里衍生出来的,它一定能慢慢积聚成一种对一个建筑设计方法或者是建筑设计文化的一种集体性的东西。 华黎: 对一个建筑师来说,建筑师一生的发展,我感觉就是从"new kids"到"old guard",再自己打破这个"guard"的不断循环的过程。我和董功一代人,对于家锟这样的建筑师应该是"kid",对于美院的学生来说可能已经是一个"old guard"。实践到每一个阶段都会有这种冲动,怎样再从你内部寻找一点新的力量,所以是一个不断循环和挣扎的过程。 王明贤: 我觉得中国实验建筑的未来可能还是在在座这些三十多岁、二十多岁的青年建筑师这里,因为当年我和张永和、王澍认识的时候他们也就二十多岁出头,但是就知道他们未来肯定是有影响的建筑师。 特洛伊·康拉德·戴伦: 如果你们想成为美国总统,你们必须相信魔力,也必须相信奇迹,因为现实不一定是真实的。你们以后可能会成为领导建筑产业的人。 - 院长结语 - 经过了近20小时高强度、高质量的学术交流与讨论,此刻,这场跌宕起伏的头脑风暴接近尾声。在座的每一位中外演讲者,以他们基于各自文脉的独特视角、深刻而又锋利的观念、包容却保持批判的态度,向我们深刻地阐述了他们各自的挑战、立场与应对。 毋庸置疑,今天的世界,与一百年前央美前身和包豪斯所面临的世界,有着核心性的相似之处——未来极大的不确定性让我们困扰,甚至新的冷战思维也萌生并在人们心中蔓延。因此,在主体讨论板块的结尾,我们再次呼吁,建立一个全球范围的"建筑共同体生态",以重拾央美、包豪斯、还有许多其他伟大的学校在建校之初的理念,兼容并包,求同存异,相互尊重。在开场的主旨演讲中,我也提及,希望这一新生态,能够如森林系统般,蕴含历史性的生产力与丰富的活力。 而这次央美建筑论坛,便是为新生态建设了一个凝聚性内核。它是历史性的、划时代的,打破了地域的偏见和板块间的壁垒。感谢在座的各位嘉宾,通过高强度的演讲与讨论,共同为这个内核提供了充分的营养。许多嘉宾不远万里来到央美,虽然日程紧张,演讲时间有限,但你们带来的前沿的、新锐的、独特的思考,将最终集结出版,广为传播。 感谢在座的每一位听众,你们的参与和专注创造了史无前例的会议氛围,你们见证了共同体生态内核的在这几天的快速生长,在将来,也期待你们成为内核中的一员。 感谢央美建筑学院全体教师和学生志愿者们,没有你们的付出,就没有今天这场国际盛会。最要感谢的是此次论坛的学术策划团队与执行团队,他们是韩涛、王子耕、罗晶、侯晓蕾、刘焉陈、张茜、曹量、朱宁宁、吴昊、何崴、刘斯雍、李琳、刘菲、王文栋、黄良福、崔冬晖、史洋、张慧芳、曹维、崔琳娜、孔令玥(排名不分先后)等老师。他们以卓越的智慧和杰出的组织才能,打造了共同体生态的雏形框架,为我们的在论坛上的学术分享与碰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再次感谢各位嘉宾、各位老师同学的积极参与,期待着再次相见。中央美院国际美术教育大会建筑分论坛到此圆满结束,谢谢大家! 朱锫 2018年11月3日